革命笔记（节选）
十九、第一次内战（北伐战争）
—年。皖系衰落，剩下奉系和直系。日本支持奉系，英、美支持直系，只有苏联支持北伐。
革命惯性之二：*阀割据、南北对抗。
革命*人以南人居多。孙中山是广东人，在广州建*埔*校。北伐*分八个*，广州誓师后，一路走东南，一路走中南，先后攻克长沙、武汉、南昌、九江、上海、南京，以东北易帜结束。中间有宁汉分裂和国共分裂。
年，蒋、桂战争。年，蒋、冯（冯玉祥）、阎（阎锡山）中原大战。蒋介石的德国*事顾问是乔治?魏采尔（GeorgWetzell）。此战也是以蒋介石的胜利而告终。
从表面上看，蒋介石的统一大业已经完成，但实际上，中国仍处于割据之中。
战后的国民*新*阀是：
（一）北方
奉系馀脉（东北*）：张学良（陕西）。
直系馀脉（西北*）：冯玉祥（西北）、宋哲元（河北）、杨虎城（陕西）、韩复榘（山东）。
晋系（晋绥*）：阎锡山（山西）、傅作义（绥远）。
西北三马（马家*）：马步芳（青海）、马鸿逵（宁夏）、马鸿宾（甘肃）。
其他（与东北*有关）：盛世才（*）。
（二）南方
*埔系（中央*）：蒋介石（主要在江、浙、鄂、豫、皖、赣六省）。
桂系（桂*）：李宗仁、白崇禧、*绍竑（广西）。
粤系（粤*）：李济深、陈济棠、陈铭枢（广东）。
闽系（十九路*）：蒋光鼐、蔡廷锴（福建）。
湘系（湘*）：唐生智、程潜（湖南）。
川系（川*）：刘文辉、杨森、邓锡侯（四川）。
黔系（黔*）：王家烈（贵州）。
滇系（滇*）：龙云、卢汉（云南）。
年，蒋介石败走台湾，上述各位，只有画线者去了台湾，其他非降即叛。去了台湾的各位，没有地盘，没有*队，自然归顺。共产*帮他完成了中国统一。
中国统一还是由北方统一南方。
二十、第二次内战（土地革命战争）
北伐之后，国民*统治区主要在东南沿海和长江沿线，一是南京、上海、杭州，二是南昌、武汉、长沙。
革命惯性之三：依托共产国际、延续大革命的思路。
中国共产*把中央机关设在敌人心脏，—年在上海（—年，一度在武汉），现在觉得很奇怪，但搁当时，一定如此。中国共产*是共产国际的分支。共产国际是从国际大都市指挥中国革命。
当时，大革命的影响还深入人心。南昌起义也好，广州起义也好，从暴动地点到运作方式，所有想法都摆脱不了大革命的思路。
（一）三大革命根据地
共产*是傍着国民*发展。它在国民*的卧榻之侧，让蒋介石无法安眠。这一时期，红*根据地遍地开花，但主要在江西、安徽、湖北、湖南和福建。如：
1．中央苏区，红一方面*的发源地。
2．湘鄂西根据地，红二方面*的发源地。
3．鄂豫皖根据地，红四方面*的发源地。
当时，参加革命者多为南方人，跟抗战以来不一样。抗战以来的干部，所谓三八式老干部，很多都是北方人。
（二）三大红*主力
红*先后被编入三个方面*（有一、二、四方面*，没有三方面*）。
1．红一方面*（中央红*），下辖红一、红三和红五*团，并先后成立过红七、红八、红九、红十和红十五*团。后来的八路*师和新四*源于此。
2．红二方面*，下辖红二和红六*团。后来的八路*师源于此。
3．红四方面*，下辖红4*和红25*，后增红9、30、31和33*。后来的八路*师源于此。
年11月—年9月，徐海东、程子华率红25*从大别山出发，穿桐柏山、伏牛山，最先到陕北，与刘志丹、谢子长率领的红26、27*在陕西延川县永坪镇会师，时间在三大主力会师之前。
（三）五次反围剿
第一次年至年，第二、第三次年，第四次年，第五次年至年。蒋介石的顾问是乔治?魏采尔（步步为营的堡垒战术）。红*顾问是苏联派来的李德（短促突击战术）。两边的顾问都是德国人。
二一、长征
（一）红一方面*（年10月—年10月）
1．突破四道封锁线（年10月10日—12月1日），主要在湖南和湖南与江西、广东、广西交界处。红*8.6万人从江西出发，原计划与二、六*团会师湘西，不利，湘江战役后，只剩3万人。毛泽东《七律?长征》的“五岭逶迤腾细浪”指这一段。五岭在上述四省交界处。
2．突破乌江（年1月2至6日）—攻占遵义（年1月7日）—遵义会议（年1月15日至17日）—四渡赤水年1月29日－4月4日，所经之处主要在贵州，以及贵州与云南、四川交界处。毛泽东《七律?长征》的“乌蒙磅礴走泥丸”指这一段。乌蒙山在上述三省交界处。毛泽东《忆秦娥?娄山关》、《十六字令?山》写于这一时期。
3．巧渡金沙江（年5月3日至9日）—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年5月29日）—翻越夹金山、懋功会师（年6月12日）—过草地（年8月21—28日），穿整个四川，从今凉山彝族自治州，经今雅安市和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贴四川盆地西侧，沿岷山山脉走。红*走的路是什么路？正是王明珂说的“汉藏之间”。毛泽东《七律?长征》的“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锁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过后尽开颜”就是描写这一段。金沙江是川、藏之间的界河，泸定桥在泸定县的大渡河上，过雪山是翻夹金山，夹金山属岷山山脉，在小金县，懋功是小金县的旧称，过草地在松潘、若儿盖之间。懋功会师是红一方面*与红四方面*会师。会师后，两*混编为左路*和右路*。年9月，张国焘率左路*南下，毛泽东组陕甘支队北上，前途未卜。9月22日，毛泽东在哈达铺，从国民*的报纸上得知，陕北有刘志丹的根据地。哈达铺在甘肃宕昌县。
4．腊子口战斗（年9月16、17日）—哈达铺休整（年9月18—23日）—翻越六盘山（年10月7日）—红一方面*到达吴起镇（年10月19日）—红一方面*与红15*团在甘泉地区会师（年11月初）—直罗镇战役（年11月）。腊子口在甘肃迭部县，吴起镇在陕西吴起县，直罗镇在陕西富县。
5．三大主力会师：红一方面*与红四方面*在会宁会师（年10月10日），红一方面*与红二方面*在静宁将台堡会师（年10月22日）。会宁县在甘肃，静宁县在会宁东（今属宁夏回族自治区）。
毛泽东《七律?红*不怕远征难》、《念奴娇?昆仑》和《清平乐?六盘山》写于年10月，大概都写于三*会师后。六盘山在甘肃、宁夏之间，
（二）红四方面*的长征（年3月28日—年10月10日）
年12月，红四方面*撤离鄂豫皖苏区，建立川陕根据地。年3月28日—4月21日，取得嘉陵江战役胜利。5月初，红四方面*放弃川陕根据地，开始长征；6月12、18日，与红一方面*在懋功会师。8月，与红一方面*混编为左、右两路*；9月，张国焘命红四方面*和编入左路*的红一方面*两个*南下；11月13日—21日，南下红*与国民**作战，伤亡惨重；年4月，撤至甘孜地区，部队从八万人降到四万人。年7月1日，红四方面*与红二方面*在甘孜会师，重新北上；10月10日，与红一方面*在会宁会师。
（三）红二方面*（年11月19日—年10月22日）
年11月19日，红二和红六*团的主力从贺龙的老家湖南桑植出发，经湖南、贵州、云南，从云南玉龙渡金沙江，翻玉龙雪山，从云南中甸（今香格里拉），北上四川。年7月1日，在四川甘孜与红四方面*主力会师。7月5日，与红32*组成红二方面*一同北上；10月22日，在甘肃静宁与红一方面*会师。
《毛主席诗词》，作者说是在马背上吟成。中国的诗多为日记体，走哪儿写哪儿，见什么写什么，即使抒情，也是一时兴起，很少为文造情，无病呻吟。
二二、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
长征，蒋介石希望，红*和沿途的割据势力互相消耗，有助于他的统一大业。但天不该绝，红*转一大圈，先是从东到西，去《禹贡》梁州，后是从南到北，去《禹贡》雍州，离开的是现代的风水宝地，去的是古代的风水宝地，终于脱离险境。
毛泽东说，“中国是一个大国——‘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不愁没有回旋的余地。”（《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三国时期，刘备为“帝室之胄”，诸葛亮《隆中对策》劝他模仿汉高祖，割据蜀汉，从蜀汉取天下，讲得很好。但付诸实践，他为什么失败了？史念海先生说，一是误用关羽，大意失荆州，不能东出三峡，从荆州北上襄阳、南阳、洛阳，夺天下，被吴国堵在里面，出不来；二是六出祁山，不能越秦岭，向秦川，东出崤函，夺天下，被魏国堵在里面，出不来。
红*重获生机，关键是从四川去了陕北，又从陕北进了山西。
陕北是秦代的上郡。*河两岸一带，汉代叫西河郡。
陕北进山西有五个*河渡口。
1．陕西府谷，对面是山西保德。这是山西人走西口的渡口。
2．陕西佳县，对面是山西临县。年3月，三大战役前，毛泽东从陕西去山西，就是从佳县、吴堡之间渡河，从临县去五台，从五台去西柏坡。
3．陕西吴堡，对面是山西柳林和吕梁。
4．陕西清涧，对面是山西石楼。年2月，红*东征山西，就是从清涧渡河。
5．陕西韩城，对面是山西万荣。年8月，八路*东渡*河，就是从韩城渡河，进入山西。
6.陕西大荔（蒲津关），对面是山西永济（蒲津渡）。
二三、抗日战争
利玛窦说，中国人很怕倭寇。日本人，陆*学德国，海*学英国，走在中国前面。中国近代学*事的，很多都负笈东瀛。如蒋百里、阎锡山、蒋介石。
年7月25日，田中义一《田中奏折》称：“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日本全面征服中国在十年后。
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年1月28日，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国正式对日宣战是年，中间过了整整十年。蒋介石一味忍让，认为中国肯定打不过日本。东北丢就丢了吧，华北保不住也不用保。“安内攘外”，主要是安东南沿海。
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中国北方的*阀，感受不一样，张学良、杨虎城的最初考虑是联阎（阎锡山）、联共（共产*）、联俄（苏联），在陕西、山西成立抗日的北方联合*府，这跟共产*的想法正好撞在了一块儿。
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8月13日，八一三淞沪抗战。当时，蒋介石押宝于国际干涉，英美无动于衷。宋美龄游说美国，洒泪而还。—年，除了苏联，没有一个强国施以援手。
有一个例外，大家想不到，德国曾援助中国抗战。
蒋介石有五个德国顾问，最后一位是亚历山大?法肯豪森（AlexandervonFalkenhausen）将*。此人当过驻日武官，对日本了如指掌。年8月20日，他在《关于应付时局对策之建议书》中曾提出忠告，中国*府“断无不抵抗而即承认敌方要求，沉默接受。鄙意民气即是千百万抵抗，故不容轻视。苟领袖无此种意志，则人民亦不肯出而抵抗”。他考察过中国的海防江防，参加过台儿庄会战和淞沪会战，对中国抗战有全面部署。北方，务必先保沧州、保定一线，次保*河、陇海一线。北方守不住，可决*河阻敌。南方，封锁长江，退守南昌、武汉、长沙，最后撤到重庆。
日本灭亡中国路线图：先取东北、华北，然后沿海路和津浦、平汉二线，分三路南下。
蒋介石想隔江而治，不可能，结果是东西对峙。日本占了中国东部的半壁江山，潼关以西未能入，四川未能入。
（一）正面战场
淞沪抗战（年8月13日—11月12日）、南京保卫战（年12月1日—年12月13日，）、徐州会战（年1月至5月，包括台儿庄战役）、花园口决口（年6月9日）、武汉会战（年6月11日—年10月25日）、长沙会战（年9月—年1月）、昆仑关战役（年12月18日—年1月11日）、上高会战（锦江会战，年3月14日—4月9日）、中条山会战（年5—6月）、滇缅会战（年12月—年1月）、湘西会战（年4月至6月）。
（二）敌后战场
年8—10月，八路*由陕西韩城渡河到山西万荣，以山西为中心，开辟三大根据地：晋察冀根据地（师，以五台山为中心）、晋绥根据地（师，以管涔山为中心）和晋冀鲁豫根据地（师，以太行山、太岳山为中心）。
阎锡山躲在吉县克难坡。八路*总部先后设于五台、武乡、左权、沁源。平型关大捷（年9月25日）、百团大战（年8月20日至12月15日）。
年，日*败于诺门罕战役，放弃北上。
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12月8日，美国对日宣战；12月9日，中国对日宣战。滇缅会战在此之后。在此之前，国*发动的会战，除少数几仗，几乎都是败仗，非常惨烈。
年8月15日，日本投降。
二四、第三次内战（解放战争）
这场战争是千*万马大会战，但同时也是蒋介石和毛泽东这两位战略决策者之间的大博弈。蒋的方针是“由点来控制线，由线来控制面”，点是城市，线是铁路，基本上是*子扫荡的办法。毛的方针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有生力量”，其战略切割和包围是围绕这个目标，不斤斤于一地一城之得失。
（一）三大战役前
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8月19日，关东*投降；8月28日，八路*挺进东北；10月31日，东北人民自治*（后改名东北民主联*，为四野的前身）成立；10月8日，长治解放，晋东南解放；9月24日，邢台解放；11月2日，邯郸解放。长治在黎城南，左太岳，右太行，守着太原到晋城和黎城到邯郸的要道（滏口陉）。邯郸、邢台卡在平汉线上。这是西伯戡黎故事的重演。
年，4月28日，哈尔滨解放；6月，中原突围。年12月—年4月，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
年3月18日，中共中央撤离延安；5月13—15日，孟良崮战役，围歼国民*74*，击毙张灵甫；8月，刘邓大*强渡*河，挺进大别山；11月12日，石家庄解放，切断平汉路和石太线；12月28日，运城解放。
年4月5日，洛阳解放；4月21日，收复延安；5月17日，临汾解放；6月22日，开封解放；6—7月，晋中战役，太原以南全部解放。
（二）三大战役
1.辽沈战役（年9月12日—11月2日），参战部队：东北野战*。年10月15日，锦州解放；10月21日，长春解放；11月2日，沈阳解放，东北全境解放。这段时间里，9月24日，济南解放，山东除青岛等零星地点，大部分解放；10月22日，郑州解放，河南大部分地区解放（除商丘地区）。辽沈战役后，11月23—25日，东北野战*挥师入关，包围北平、天津、唐山、张家口。
2.平津战役（年11月29日—年1月31日），参战部队：东北野战*和华北野战*。年12月12日，唐山解放；12月24日，张家口解放。年1月15日，天津解放；1月31日，北平解放，河北全境解放。
3.淮海战役（年11月6日—年1月10日），参战部队：华东野战*和中原野战*。年12月1日，徐州解放，徐州周围，商丘地区、枣庄地区、连云港地区和淮河以北相继解放。淮海战役后，年1月21日，合肥解放。
年11月，解放*整编，华北野战*，自成一部，不立番号（前身是八路*师和师一部）；西北野战*，编为第一野战*（前身是八路*师）；中原野战*，编为第二野战*（前身是八路*师）；华东野战*，编为第三野战*（前身是新四*）；东北野战*，编为第四野战*（前身是八路*师和新四*一部）。
（三）三大战役后
年4月21日，渡江战役。渡江战役后，解放*兵分五路，解放全中国：
1.华北*区部队负责解放晋绥（山西北部和内蒙的归绥、包头一带）：4月24日，太原解放；5月1日，大同解放；9月19日，归绥（呼和浩特）、包头解放。
2.一野负责解放西北：5月20日，西安解放；8月26日，兰州解放；9月5日，西宁解放；9月23日，银川解放；9月25日，*和平解放。
3.三野负责解放华东：4月23日，南京解放；5月3日，杭州解放；5月25日，宁波解放；5月27日，上海解放；8月17日，福州解放；10月18日，厦门解放。
4.二野、四野负责解放中南：5月7日，九江解放；5月17日，武汉解放；5月22日，南昌解放；8月4日，长沙解放；10月14日，广州解放。
5.二野、四野负责解放西南：11月14日，贵阳解放；11月30日，重庆解放；12月4日，南宁解放；12月9日，昆明解放；12月27日，成都解放；
（四）尾声
年5月1日，海南岛解放；5月19日，舟山群岛解放；10月19日，昌都解放。
年5月23日，西藏和平解放。
年1月19日，一江山岛解放。
二五、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
中国革命是年轻人的革命，小的十几、二十岁，大点儿三四十岁，短短38年间，身经百战，现在难以想象。
年的林彪、任弼时、聂荣臻，分别为30、33、38岁
毛泽东《菩萨蛮·*鹤楼》：“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这是写年春的武汉，四一二、七一五之前的武汉，意境苍凉。作者自注说，当时的他，情绪低落，不知如何是好。年，他才34岁。他根本想不到，22年后，中国会地覆天翻。
武昌是两湖新*的中心和武昌首义的地方。当时，毛泽东住在长江东岸离今武汉长江大桥不远的湖北农民运动讲习所，南有*埔*校武汉分校（武汉中央*治*事学校，设在张之洞的两湖书院内）。*鹤楼就在附近，年就毁了，不仅“昔人已乘*鹤去”，就连“此地空馀”的*鹤楼都没了，光剩遗址，供人凭吊。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给他留下的是这么一个印象。
“茫茫九派流中国”，这是长江。“沉沉一线穿南北”，这是铁路。今京广线，过去分两截，北平到汉口叫平汉路，武昌到广州叫粤汉路。年，平汉路早就修好（年修*河大铁桥，第二年通车），但粤汉路还不通，只能从武昌坐到长沙，汉口、武昌间还横着长江天堑，没有铁路桥。武汉长江大桥建于年。有了这座桥，才有京广线。
历史上的大十字，渭水、南河一线是横线，大同、荆州一线是纵线。现代的大十字,长江是横线，京广线是纵线，重心已经偏离，向东移，向南移。
中国南北交通的大干线，除了京广线，还有京沪线。京沪线早先分两截，平津路（北平到天津）和津浦路是一截（天津到南京浦口），沪宁路（南京到上海）是一截。蒋介石的地盘主要在华东，*治中心是南京，经济中心是上海。上海南面有杭州。淞沪抗战失利，就是被日本人从钱塘湾登陆，抄了后路。上海到宁波有沪杭甬线，可通蒋介石的老家奉化。蒋介石最最看重，主要是长三角。
这条大干线，一傍京杭大运河，二靠海岸线，对蒋介石来说，比连接北平、武汉和广州的大干线更重要。但南京的浦口、下关之间，原先没有铁路桥。南京长江大桥是年才建成。
北伐也好，抗战也好，这两大干线最重要。上海、南京、南昌、武汉都在长江上，对外国人最重要，对蒋介石最重要。
二六、国民*栽在接收上
—年，共产*是傍着国民*发展，国民*的核心地区在江浙，共产*的根据地在湘鄂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年，国民*围追堵截，把共产*从湘鄂赣撵到云贵川，再撵到陕甘宁，共产*是因祸得福。
—年，日本从华北南下，把蒋介石赶到云贵川。日本占中国东半，国民*在中国西南，共产*在中国西北。
年，日本投降后，鹿死谁手，关键在战后接收。中国的接收是以世界的接收为背景，这是冷战的序幕。张恨水的《五子登科》就是讲接受。国难之后，很多人发国难财，国民*成了发财*。
战后，两*争天下，美国调停国共，希望在中国搞两*制，但条件是缴枪，加入国民*领导的联合*府。当时，美苏争霸，制约全局，前途未卜。作为底线，毛泽东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法国共产*的道路，但形势比人强，美国支持国民*，中共的选择只能一边倒，倒向苏联。
共产*在北方接收，有地利之便。八路*从四川进陕甘宁，从陕甘宁进山西，以山西为中心，向河北、察哈尔、山东、河南、东北扩*，这是古代王者取天下的路线图。
周取天下、秦取天下、汉取天下，莫不如此。
二七、风水轮流转
总结一下，共产*取天下，大体上是从西到东，从北到南。
（一）解放东北、华北
1.立足陕甘宁根据地。
2.东进山西，以山西为中心，向河北、河南、山东、江苏和察哈尔发展。
3.挺进东北，解放晋东南。
4.辽沈战役，解放东北。同时，以八路*的晋冀鲁豫根据地为基础，解放晋西南、河北南部、河南西部和山东之大部。
5.平津战役，以八路*的晋察冀根据地为基础，解放河北北部。
6.淮海战役，以新四*的淮北根据地为基础，解放江苏北部、安徽北部和河南东部。
（二）解放晋绥、西北
1.以八路*的晋绥根据地为基础，解放山西北部和内蒙古。
2.以陕甘宁根据地为出发点，解放陕西、甘肃、宁夏、青海、*。
（三）解放华东、中南、西南
1.解放江苏南部、安徽南部和浙江、福建。
2.解放湖北、湖南、江西、广东、海南岛。
3.解放贵州、广西、云南、四川、西康、西藏。
年1月31日，解放*占领北京；4月23日，解放*占领南京。
占领南京后，毛泽东写下《七律·人民解放*占领南京》，说“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与他的《菩萨蛮·*鹤楼》形成强烈对比。
这样的结果，当初想不到。
解放战争重复了日本占领中国的路线：东北—华北—华南，蒋介石再次退守西南，希望从西南打回老家，像抗战中一样。但这回不一样，他被彻底赶出中国大陆。
新中国为什么把首都定在北京，关键是华北背后有东北，东北背后有苏联，苏联对美国有威慑力。共产*是依托北方，从北方统一中国。
二八、历史再次应了司马迁的话
中国革命是一场南北战争。革命从南方到北方，又从北方到南方，转了一大圈儿。
年12月9日，刘文辉、卢汉起义。国民*在西南也守不住了。12月10日，蒋介石离开成都，从飞机上往下瞧，万水千山，不胜依依，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蒋介石去台湾，大陆说要打台湾。蒋介石怕台湾守不住，曾考虑流亡菲律宾或日本（日本有他的很多战犯朋友），宋美龄劝他上美国或瑞士，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朝思暮想，还是踩着东南沿海的小岛，有一天打回老家去。
国民*迁台，不是一两个人流亡，而是*警宪特一大批，连同他们的眷属，约万人出逃，除了台湾，没一个地方可以收留这么多人。
抗战中，蒋介石不听话，丘吉尔和罗斯福就想干掉他。现在大势已去，失了人心，丢了江山，美英等国不可能支持他。宋美龄求杜鲁门，被拒绝；求马歇尔，也被拒绝。现有档案材料为证，美国中情局策划倒蒋*变，原定动手时间是年6月底。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他才绝处逢生，前后只差三五天。
现在，蒋介石仍端坐在台北的中正堂里，面朝北方，脚下刻着他的遗嘱，念念不忘反攻大陆，但他再也没有踏上大陆的一寸土地。
台北中正堂
北京毛主席纪念堂
司马迁说“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羌，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兴自蜀汉”（《史记·六国年表》）。辛亥之后，山河破碎，中国的再统一，居然还是从北方统一南方，再次应了司马迁的话。
常任侠先生有诗，“东南王气沉幽冢，西北浮云隐玉关”。
徐悲鸿先生有诗，“山河百战归民主，铲尽崎岖大道平”。
年4月23日写于北京蓝旗营寓所
本文节选自《我们的中国》中“革命笔记”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