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福喜网名：大手大脚
同行间有人说，高福喜是一个思维超前的人。
就在我承揽广告闻名于晋中新闻媒体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闪现在我的脑际：能不能把报社的广告承包下来呢？这样报社有了一个固定的收入渠道，自己也有了一个新型的专业。
那时国家广告管理条例还没有发布，尤其是我们内地的商品广告意识还没有形成，就连我们省级的新闻媒体也没有专门的广告机构。
“承包广告？一年交多少钱呢？”我的想法马上得到了刚刚调整后的报社领导班子的重视。当时宋振华副总编调到市委通讯组当组长，李林娃老师和史经生提拔为报社副总编。
“我承包广告，一年交一万行吗？”我说。
“一年一万，你能完成吗？”郝总编盯着问我。
按照我们当时每条四分之一版面一百多元的行情，一万块钱的广告承包费需要有一百多条广告。年我们的报纸是一个周刊四开的小报，这样预算的话，每期报纸起码最少要有两条广告才能完成。就说我们明年改成周二刊的话，那每期报纸也必须雷打不动地有一条广告呢！
一万块钱在如今看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毛毛雨，可在当时报社一年的报纸总发行费才只有一万八千多，报社全年十来个人的总工资额也只有五六千元。那时候在农村发现一个收入上万的“万元户”，市长书记要上门给披红戴花送喜报的呀！
我开了个年交一万元广告承包费的口，报社三个领导都觉得不低。“可超过部分怎么办呢？”我的目标是超过任务以后的奖励。
“超过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李林娃老师和史经生同时说。在他们看来，一万块钱的广告费已经不少了，超过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超过以后我再占用报纸版面不交钱是不行的。我们四六分成吧，我得六，报社得四。”早有思想准备的我端出了我的全盘方案。
“你起草个合同吧，就按你刚才的说法。”经过一些细节的商量后，郝总编最后表态。
年2月，一份由榆次市报社为甲方，我为乙方，年承包额一万，超额部分四六分成的合同在我和报社三个领导的共同签字下诞生了。
我敢说这份合同是三中全会以后，在我们山西最早的一份媒体广告承包合同了。
我承包报纸广告的消息在榆次宣传系统不胫而走，很多人感到新奇，并对我完成任务表示担心。有一天我在市委一楼大厅遇见了曾是我们宣传部部长，后调到榆次市科协当主任的温泽山后，他问道：“福喜，听说你一万块承包榆次报的广告了？”
“是啦！温部长。”我点头回答。
“你这后生可是瞎呆了。你不知道榆次有多大吗？”“瞎呆”是榆次土话，本意是“瞎闹”的意思。温部长本来是左权人，在这里他为我着急得说我们的榆次话了。他的意思是榆次太小了，我承包广告太冒险了。
局外好心人的担心我是领情的，但我对承包任务的完成是胸有成竹的。我虽然是一个既负责辫蒜又负责卖蒜的光标司令，但我想好了具体的经营措施，那就是：一，增加广告经营项目，开设婚姻介绍、对调房子、对调工作，刊登个人和集体的声明公告。二，开创广告新闻栏目，以新闻的方式为企业和个人做广告，这种方式后来被称为“专版”。虽说和国家工商管理局年1月9日发布的广告管理条例的精神有所不符，但在当时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去了煤炭运销公司、榆次服装厂等单位，动员他们包整版或连版，把企业活动的宣传、企业产品的销售、企业先进个人的表彰和企业领导的讲话精神同时登在报上。这种新奇的方法很受欢迎，一个多月中，做广告连版和专版的客户接连不断，一个月下来广告收入竟达到了四千多元。
现在我有一种可能是错误的经验体会，我们在做事的时候，尤其是为集体做事的时候，既不能做得不好了，也不能做得太好了。既不能完不成任务，又不完成太多任务。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不骑马不骑牛，骑上毛驴赶中游”就行。否则，就会出现“走得慢了*撵上，走得快了又撵上*”的状况。
一年一万的任务，我一个月完成了四千。按照超额部分四六分成的话，我要赚多少钱呀！高福喜承包广告一年赚了好几万，在那个年代的市委大楼里，天真的会塌下来的。
“咱们把合同改一下吧，福喜！那个合同不符合国家拿大头，个人得小头的分配原则。”三个领导都分别找我谈话了。
其实我也预感到了如此任务超额太多的不祥。是呀！等一年合同到期了，谁敢给我几万块钱的领款单上签字呢？如到期时兑不了现，不如趁早修改了这份合同。
我对修改合同没有意见，但关键是已经执行一个多月的合同如何处理？按一年一万的承包额算，我一个月应交报社八百多元。而我完成了四千元的任务，其中三千多都是超额部分，这样算起来，我至少要拿到一千八百多元的提成。
“合同修改我同意，但执行了一个多月，咱应该兑现的。”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还兑什么现呢？咱是合同定得不合理才修改的，不合理的合同怎么兑现呢？”副总编史经生说。
“正因为不合理，一年的合同我才同意一个多月就修改的呀！如果一个月也不兑现，那咱定合同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坚持要拿回我的一千八百元。
“合同？合同不就是咱们写的一张纸吗？我扯了它你怎么办？”李林娃老师终于火了，说出了我听到的最刺耳的话。
“呸！这是一个领导说的话吗？你们三个总编的字就白签了吗？”我疯了，头发都站了起来，忘记了眼前的李林娃老师不只是报社的副主编，而且是我生命中的第三大恩人，更是我结婚的宾功大人。
这里，在改革开放中遇到经济利益的时候，一对情同手足的师徒在各自维护的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遇到冲突时反目为仇了。
“情理难容啊！”一时间，李老师的做法伤了我的心。“你是我关系亲密的老师，关键时候不向着我，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呀！”我心里在喊！
“无情无义呀！”我的举动更伤了李老师的心。他一定把我当成了白眼狼，也一定后悔给我创造了农转非的机会。
“金钱真的是魔*呀！”事情过去一年多后，我为我过激的行为而惭愧。我真不是个东西呀！我怎么能为一千八百元就那样去伤害拉我出山的恩人呢？
又快过年了，我请我和李老师的共同好友，原来报社的编辑，后来广播局的副局长李苏江给李林娃老师说情，我想过年去他家走一走。
李苏江回话了，李老师没有原谅我，不同意我“走一走”。我知道，在承包兑现问题上，李老师只伤了我一阵子，而我的过激行为却伤了他一辈子。
我和李林娃老师从结识到吵架的关系变化，在我家父母老小、兄弟姐妹中无人不晓。有一次在我家的团圆聚会时，我那斗字不识的老父亲，给我讲了一个多少年来有文化的文化人也讲不出来的道理，他说：
“福喜，你说的情理难溶是指你林娃哥不通情不讲理，毁了合同不给你钱的事。就我说，情理难溶本身就是对的。从古到今，情就是情，理就是理，情和理永远溶不在一起的。你想，说理的过程中又讲开情了，能行吗？你林娃哥当时在两难的情况下，让你让一下，不要讲死理，是把你当作自己人了。而你犟得钻在‘理’的牛角里不出来，怎么能不伤他的心呢？”
“噢！”我爹就是我爹，他这个“情理难溶”的道理我听明白了。
《老朽随笔》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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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忘不掉的三副对联》
3《儿时的年味》
4《顽皮而多难的我来了》
5《摸小鸡鸡二三事》
6《南胡村西沟里的狐仙洞》
7《恐怖的蛇》
8《从小就“坏透了”的我》
9《我和老爹打游击》
10《儿时的玩伴》
11《拐富娃》和《老和尚》
12《顺口溜大王—小蛮大爷》
13《我第一次当保姆》
14《捡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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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次叫板张老师》
17《启梦老师郭纯才》
18《没有鞋穿的痛和乐》
19《我人生的历练开端——刨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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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奇人唐三满》
23《我也被时代扭曲了》
24《妈妈把我从扭曲中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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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民国“神童”满逢春（上）》
27《民国“神童”满逢春（下）》
28《茅屎棍疑案引发的遗案》
29《上访名人葛田牛（上）》
30《上访名人葛田牛（下）》
31《我的兼职初中生涯（上）》
32《我的兼职初中生涯（下）》
33《提心吊胆的上班路》
34《战地历险三事记》
35《是无奈还是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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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在录音厂的闲言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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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太原火车站大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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