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
眼下,虽说已经过了大雪封门的寒冬时节,但走街串巷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还是不少。冰糖葫芦,早已不是过去那些年,只有在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才有。今天,可以这样说,只要你想吃,几乎一年四季都能吃得到。他们在起劲地吆喝着,“大串的糖葫芦,十元一串啦。”电动车上的录音机里,一遍遍播放着那首百听不厌脍炙人口的歌,“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串,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透过眼前红红火火的糖葫芦,知天命之年的我,仿佛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每年的寒冬腊月,冷僻寂寥的乡村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外乡来的扛着高高冰糖葫芦草垛的小伙满大街吆喝着,直接把百无聊赖满街跑的孩子都吸引过去。他走到哪里,疯跑的孩子就心甘情愿跟到哪里,现在想来,那才是名副其实的粉丝拥趸呢。你看,留着茶壶盖头的二蛋,看的入神了,索性把长长的大鼻涕又使劲吸回去,穿着油光锃亮破棉袄的狗娃,扎着麻花辫喜鹊鸟般快活的小花,就这样叽叽喳喳地簇拥在一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头顶上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草垛。就这么瞅着,尽管吃不到嘴里去,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小不点们过足了眼瘾,也算是解了馋了。此时此刻,脚底下厚厚的积雪,仿佛也不那么冻得慌了。
孩子们可怜巴巴的馋模样,反倒让卖糖葫芦的小伙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忍不住撺掇鼓动:“去,回家和大人要钱来买!”哪料到懂事的孩子们一个都不动弹。在孩子们眼里,一家人称盐打油可比自己吃糖葫芦重要。
常听奶奶不住地念叨,等北山脚下的山楂成熟了,咱家凤儿就不用这么馋得慌了。忘不了,一个大雪天的中午,我从外面玩耍回来,就见天井里支着一个糖葫芦草垛,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奶奶在屋里听到了我的动静:“凤儿,快看,你大爷给你送糖葫芦来了!”这时,就见奶奶娘家的侄儿,一个黑红脸膛的中年汉子乐呵呵地迎了出来:“呦,是凤儿回来了。”说着,就从高高的草垛上为我挑了一根又长又大的糖葫芦,“来,尝尝俺山里的冰糖果!”忙不迭地接过大爷递给我的糖葫芦,幸福满足地端详着这竹签儿串着的红艳艳的晶莹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了。
在我的记忆里,一个冬天,远在北山脚下的大爷,走山路赶大集能来好几回。每一回,对于我来说,真可谓是盛大甜蜜的节日。那些糖稀包裹着的山楂,咬一口,甜丝丝地,还有一股凉飕飕拔丝力度的回甘。再说,就是不吃,光让我天天瞅着,也觉得过瘾。更重要的是,这也成了我时不时地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间,四十多年匆匆而逝。不得不说,从前,只能在冰天雪地里偶尔打打牙祭的糖葫芦,衣食富足的今天,只要你想吃,可以说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能买得到。每当逛街休闲,看到沿街叫卖或者现场制作的冰糖葫芦,都让我感到格外的温暖与亲切。我总爱凑上前去,感受那份亲切熟悉的氛围。或者干脆像小孩子一样,痛痛快快地买一串,就那样站在路边细细地品咂一番。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其说是在品味酸甜可口的美味,不如说是在回味贫寒岁月里那份难得的温馨与甜蜜,重温和亲近那份久违了的原汁原味的乡音乡情。
个人简介:陈星,自由撰稿人,作品散见于《大连日报》、《大连晚报》、《山西晚报》副刊,《孔雀东南飞》、《滇峰之巅》、《鸳鸯河畔》文学